随便写点。
wb:十五色狂想涂鸦本

自杀犯

自杀犯


  


  她从胸膛中拔出一把闪亮的刀,再插回胸膛。


  


  从宿舍上的床开始,美好的一天又将开始。


  她是个好孩子,依照班主任的要求早起了半个小时。但今天她要值日,这半个小时似乎并不耐用。


  她穿好外套跃下床,与唤她起来的舍友擦肩而过。她心里暗想:近几日都是让别人帮忙叫自己起床,对舍友而言是否很麻烦呢;一旦舍友自己晚起了些,又要因为这点而背负有愧疚感,她也要因舍友的愧疚而愧疚,毕竟这样无谓的情感完全是她自己强加给他人的。她满怀忧虑,开始洗漱。


  刷牙她慢慢地刷,总是担忧不干净;洗脸她倒是快很多,不知哪来的勇气。她一边用清水打湿毛巾,一边回忆起昨天宿舍长擦的那款护面霜……还是洗面奶?都是什么啊,完全不明白。她因为自己的无知而懊恼,但是又无可奈何。她本来就不喜欢了解这些,却又羡慕那些“学识渊博”的女孩儿。


  她一直以为在自己的面目上做粉饰是无用的,似乎总爱瞧不起……也只是先前。她长大后清晰地明白,那种骄傲只是掩饰着自己的自卑。她很喜欢那些打扮好看、面目清爽的小姐姐,然后再从她们的脸上看到一面镜子,看出自己的形容龌龊来。她总要想,在他人眼中自己的模样,却也终究不能够。人的灵魂做不到互换,所以她也只能是丑陋的她。


  思而不求,求而不得。


  她想出这八个字,为自己的灵魂击掌。却也终究看清了只有清水的毛巾。


  真是……用点护肤品吧。


  但她想起那充斥着压抑感的瓶瓶罐罐,已感觉自己的窒息。何必为难自己呢,丑便丑些——却也还是不甘心。


  洗完脸,她从洗手间里拎出拖把开始拖地。春天伊始,回南天的潮气如女孩的长头发般粘着湿漉漉的拖把,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——


  她极度讨厌春天,因为她讨厌潮湿、雨水以及那黏兮兮的空气。那充满着令人悲伤的味道的回南天,尤是让人不爽。回南天以后是连绵不断的春雨,春雨之后还要闷热,又是黏兮兮的,夏天的台风暴雨不一定能停课,还是秋最好——


  似乎只要牵扯到对于春夏冬的抱怨,她就会毅然决然地陷入对秋的狂热中。其实秋也未必很好,只是太短了,所以不适少了些?她看着潮湿的地面这么想。


  她又开始厌恶自己了。她对许多事情都抱着一种绝望的态度,体现在偏执上。倘若说起四季,就一定要盛赞秋一番。但对于秋的印象呢?只是朦胧。她盛赞的与其说是具体的某物,倒不如说是盛赞自己对于秋的狂热。


  她又为何如此狂热?因为每次抱着一种他人难有的热情描述完秋后,正常的平凡的人都会为这种激烈的情感宣泄所惊恐——她喜欢看那些人眼中闪烁的泪光——或许并不是实体,但她认为自己看到了——那泪光给她一种凌虐的快感,是她自己认为,她这朵灵魂是出众的。


  一朵出众的灵魂,定需“众”的追捧才能够outstanding.她对许多事物的狂热因此也就养成。那她自己也很可悲,出众的特质是被“众”所培养起来的。虽说有位她很喜欢的文人说过:“天才需要优秀的群众的滋养”。但等她被滋养出来以后,她又由衷地鄙夷和虐待群众——难道这就是群众给予她养料的方式?她终究不是很明白。但她有时候又很羡慕群众们——那些会打扮的小姐姐太过于好看。或许当小姐姐们发挥自己之长时,她就变成了“众”,甘心受虐。但她又觉得这两群“众”极其不同,因为会打扮的小姐姐可不能算少,是三个人的众字;她认为自己这样偏激狂热的人不多,只能算是一个人的人。双拳难敌四手,而她施施然凌虐了三倍于自己的群体,这让她又骄傲起来。


  只是水洗过的地板映了她自己的容貌,终究只是相貌平凡。就算是“人”,在追求美的路上也被“众”甩了好多。可能因为她们人多力量大吧。她又为自己的不合群而感伤起来。


  不合群,不合群,她为什么又要追求合群呢?为了合群,要讨好他人,对自己而言,只是收获了那些人的笑容而已。可是他人的笑容,与她又何干呢?有时候自己付出了努力,也未必有笑容,这样的合群,不曾有意义啊?


  她深沉地感觉到自己是个她最不喜的利他主义者,但又迅速否定,因为她喜欢施虐。


  自然,她也有她真切想合的群。每每看见那群围着探讨“人”所应该探讨的话题的“众”,她就想成为“众”中的一个“人”。只是这群“众”不大好混,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。但她本就已经潜意识将自己代入了那群“众”的范围里,所以也不很计较。但她总要思考,自己是否也拒人于千里之外?


  她很难说,只能够离开已经打扫干净的宿舍。此时校园里的闹铃已经轰然作响,她漫想道:挺不错,可为何许多人觉得难听?因为那是让他们挣扎出梦乡的铃么?可是没有这铃,这厌恶也无从表达。因而还是有这铃声的好,这样能让她意识到自己喜欢的是他人所讨厌的,喜欢的感情又要激烈起来,以便于下次的施虐。


  她踱到了小狗的宿舍门前。她在心里默默地唤她一个好友为“小狗”,因为她的好友总是爱追随着她,但受虐后又很迅速地离去。她自己当然是无所谓,但养久了的,还是难免有些怅然若失,但这种失落的情感她并不擅长于以通常的虐待的方式展露出来,只能在无数次的悲痛中疏远了小狗。小狗便以为主人真切地要抛弃它,于是又顺当的粘了回来,继续受虐。


  狗一样的。她无声地笑笑。忽然又想到折磨自己许久的犬儒主义。


  犬儒主义只是个象征。象征什么?自杀犯要写作业了,只能晚些讲。


2017-03-2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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